图为：公安县埠河镇“慢生长”葡萄园。
文/图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张磊 通讯员 陈念祖 夏峻
7月12日，公安县埠河镇天心眼村4组，74岁的陈光中老人讲起一个故事。
1990年7月，在沙市绿化村农贸市场，他提着一篮子葡萄去卖，引来围观。一名沙市女孩品尝了一颗后，把一篮子葡萄全买了。
陈光中卖出的，是全荆州第一篮葡萄。
从1988年陈光中在自家菜园种下第一株葡萄苗到现在，时间过去了整整30年。如今，公安葡萄遍布15个乡镇，面积高达11万亩，占全省“半壁江山”，成为长江中下游最大葡萄产区。
30年来，公安葡萄经历了早期“无中生有”的漫长探索，后来贪早求快的波折与挫败，再到品质升级坚定“自然慢生长”理念。这部葡萄种植史给人诸多启发，最重要的，莫过于在漫长岁月中悟透的一个“慢”字。
不信“黄河以南种不了好葡萄”
公安葡萄种植，源起陈光中。
1988年，天心眼村村民陈光中干了件破天荒的事，他带着2000元钱前往安徽蚌埠学习葡萄种植技术。这可是家里一年的收入，家人都觉得他疯了！何况，葡萄最怕雨水，专家早有断言“黄河以南种不了好葡萄”。
陈光中犟，他认定，种就要种“最稀罕”的，稀少才有赚头。果然，他的葡萄卖出“天价”，5元一公斤，当时苹果、梨子每公斤才几毛钱。“葡萄种得并不好，技术不过关，每串掉得只剩稀稀拉拉10来颗。”陈光中想了个主意，把葡萄用丝线绑起来，七八串凑成一整串。
即便如此，陈光中当年还是卖了1700多元钱，同样的地种棉花，收入不会超过170元。
种葡萄这么赚钱！村里引起了轰动。但高高的技术门槛，阻碍了葡萄种植面积的扩展，只有少数村民跟种。
1996年，公安葡萄的另一位关键人物出现，他就是埠河镇原农技站站长刘军。刘军把全部精力都投入葡萄种植技术的钻研，引进近百个品种，改造土壤，反复试种，不断试错。那是艰难的起步，迷雾中的探索。直到2006年，公安葡萄种植面积还未超过1000亩。
2006年后，随着技术瓶颈的突破，公安葡萄迎来了爆发期，种植面积开始以年均一万亩的速度快速扩大。刘军认为，这主要得益于之前长达近20年漫长探索、蓄势。
波折：市场教会的“欲速不达”
公安葡萄种植面积迅速扩大，市场竞争日趋激烈。种植户发现，葡萄越早上市，价格越高，相比丰产期甚至要高出一两倍。一些农户开始对葡萄进行催熟和膨大，诱人的经济利益引发争相效仿。
葡萄怎么不甜了？在水果市场，消费者发现，个大皮紫的公安葡萄吃起来酸得很。
最惨痛的教训莫过于“京亚”这个品种。一位业内人士介绍，“京亚”正常成熟在6月中下旬，催熟的话可以提早到5月中下旬。催熟只是改变了果皮颜色，看起来黑中泛蓝，实际上果肉都是生的。但由于上市早，价格可以卖到14元一公斤。
酸酸的催熟葡萄，伤了消费者的心。“京亚”成了难吃的代名词，甚至损坏了人们对葡萄这种水果的整体印象。
2014年，市场风险集中爆发，“公安葡萄是打激素打药催熟的，吃不得”的说法，在市民中口口相传，市场急转直下。收葡萄的外地客商集体消失，葡萄严重滞销，价格一落千丈，开始出现砍树现象。
欲速则不达。部分葡农贪早求快的抢跑行为，最终拖慢了整个公安葡萄产业前行的步伐！
回归：让葡萄自然慢生长
“变酸了”的公安葡萄，能否走出低谷？
早期，出于对市场规律的尊重，当地政府既不盲目鼓吹大干快上，也未消极对待置之不理，种什么放手农民自我摸索，怎么种鼓励企业试验示范。随着葡萄种植规模的扩大，公安县果断介入，出台《关于加快葡萄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》，从“扶着农民走路”到“引导农民自己走路”。
危中觅机。在当地政府和葡萄龙头企业的推动下，公安葡萄在全国亮出返璞归真的“慢生长”理念，坚持“不催熟，不催大，自然慢生长”。“慢”一点，解开“痛点”，让消费者享受到自然美味。这不仅是重塑公安葡萄口碑的需要，更是抢抓机遇提升品质，迈向高质量发展的需要。
为了避免“小生产”带来的各种隐患，公安县力推土地合作社、劳务合作社、资本合作社“三个合作社”模式，依托金秋科技、科润农业等规模市场主体，加快农村土地流转，扩大连片种植面积，发展标准化、规模化示范区建设。
公安县还注册了“晶凉田”公用品牌，供符合品质标准的县内葡萄种植户无偿使用。
“慢”出信任“慢”出美名
2016年5月，为了建立行业自律，湖北金荆农葡萄产业发展公司应运而生，与100多名葡萄经纪人签订代收协议，约定：绝不收购非自然成熟的葡萄；只要是自然成熟的葡萄，都以不低于约定的保底价收购。
新规则的确立，绝非一夕之功。2017年7月，埠河镇部分种植户与经纪人再次追价抢跑，引发新旧经纪人之间的一场纷争，并导致冲突，主打品种“夏黑”葡萄每公斤“地头价”由10.4元骤降至5元。
不过，令抢跑种植户懊悔不已的是，那些坚持“自然慢生长”的葡农，虽然卖得晚，但因为口味甜淳，价格仍然在每公斤10元以上。
市场的反馈令人兴奋！荆州葡萄协会会长刘静介绍：“现在，慢生长园子里种植的高品质葡萄，最高可以卖到200元一公斤！”葡萄“慢生长”，葡农快增收。慢与快的辩证法，充分显现。
目前，公安葡萄已发展到夏黑、阳光玫瑰、黑巴拉多、户太8号等30多个品种，拥有“荆秋缘”“晶凉田”等全国知名品牌，年产值11亿元，亩均收益达到万元以上，成为名副其实的致富产业。“慢生长”的公安葡萄，“慢”出了信任，“慢”出了美味，“慢”出了品牌，“慢”出了行业规范。一个“慢”字，在当下葡香满园的季节，正成为公安葡萄叫响全国的独特标签和品质优势。
